馬斯克能 Make America AI Great Again 嗎

2018 年，扎克伯格在美國國會聽證會上接受了 2 天共 10 小時的質詢；2023 年初，TikTok CEO 周受資也參與了類似的聽證會。

兩次聽證會結束后，各種梗圖在互聯網彌漫開來，核心圍繞一個觀點：白宮政客們，是真玩不明白社交媒體，怎么能問出如此基礎的問題，怎么能對科技公司如此無知？

白宮似乎不懂硅谷，馬斯克如今卻成了二者的交叉點。

馬斯克向來特立獨行，在深藍的加州硅谷，他在今年旗幟鮮明且真金白銀地支持特朗普，陣仗堪比專業政客，《紐約時報》笑稱馬斯克是特朗普的「第一哥們」，如今特朗普重回白宮，馬斯克也將要迎接他的新身份：部長。

11 月 12 日，馬斯克已被特朗普任命與維韋克·拉馬斯瓦米一起領導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負責確定新的預算削減方案。

該部門此前并不存在，成立目的是「摧毀政府官僚主義」，很難不聯想到馬斯克收購 Twitter 后，大刀闊斧裁掉 X 85% 的員工的舉措。

不用聯想，這部門就是馬斯克提議設立的，此前馬斯克呼吁特朗普當選后，要減少聯邦政府的浪費支出，成立「政府效率部」，自己愿意為此效力。

請愿網站，口號是「Make Musk Advisor On AI」｜圖源：ARI

在政府效率部部長后，馬斯克可能還要迎接他第二個官職。

幾天前，非營利機構美國人工智能倡導團體「負責任創新美國」（ARI）發起了一份公開請愿書，呼吁特朗普任命馬斯克為他的人工智能特別顧問，ARI 在請愿書中寫道：

馬斯克完全有能力保護美國在人工智能技術方面的領先地位，同時確保其安全應用。

請愿書中寫到「馬斯克是人工智能進步的先驅，也是持續為人工智能潛在風險敲響警鐘的人，他知道要讓美國在人工智能方面領先，需要做些什么。」

正逢周末，馬斯克的 xAI 放大招，不僅曝光了最新一輪 60 億美元的融資，xAI 估值已超 500 億美元。似乎這個 AI 顧問，非馬斯克莫屬了。

而「馬部長」，會不會取代宿敵Sam Altman，成為美國乃至全球 AI 第一人？

沒人比他更懂美國 AI

馬斯克在科技行業，有著「樣樣通、樣樣成」的履歷，AI 領域也不例外，此前馬斯克聯合創辦了 OpenAI，在認為 OpenAI 從非營利組織轉向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商業公司后，今年 3 月馬斯克起訴了 OpenAI，稱其「放棄了開發出造福全人類的人工智能技術的使命。」

去年，馬斯克也曾和許多人工智能研究者簽署了一封公開信，呼吁在制定研究倫理邊界之前，各大公司應該暫停「大型人工智能實驗」，當時他就要求「政府應該介入并暫停實驗。」

馬斯克也表達過對各大 AI 模型訓練系統的擔憂：

他擔心大模型變得「政治正確」。

2023 年，馬斯克開設了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 xAI，自立大模型 TruthGPT（以諷刺 ChatGPT），而后更名為 Grok。

如今 xAI 官網上的企業愿景寫著「xAI 是一家致力于讓人工智能加速人類科學探索的公司，我們的使命是推進人類對宇宙的理解。」

不難看出，至少在對 AI 的理解上，馬斯克支持政府干預，有著和特朗普相似的右傾政治主張，同時心懷太空時代美國夢的復蘇。

怪不得 ARI 在請愿書上稱其為「馬斯克將是幫助特朗普政府駕馭人工智能技術的寶貴資產。沒有人比他更有能力幫助特朗普政府，讓美國在 AI 方面遙遙領先。」

提議馬斯克當 AI 首席顧問的 ARI（負責任創新美國）也并不簡單，他們看似是非營利組織，然而總部坐落于美國首都華盛頓，創始人布拉德·卡森是美國前國會議員、陸軍副部長、代理國防部副部長，核心團隊人員大部分都有政府就職背景，對資金來源含糊其辭，但公開表示「不需要公司資金支持」。

ARI 創始人和馬斯克的對談｜圖源：X

ARI 在組織愿景里也直白寫出了「美國優先」的導向，在他們制定「人工智能政策的十項原則」里，第三條即「保持美國的領先地位：美國及其盟友在先進人工智能發展方面必須處于世界領先地位……此外，我們必須避免將優勢交給俄羅斯等地緣政治競爭對手。」

哪怕批評者認為馬斯克作為 xAI 這家私企的老板，同時擔任政府的 AI 要職并不妥當。但 ARI 堅定地為馬斯克站臺，呼吁政府通過「適當的機制」避免馬斯克私利和公利的沖突。

在 10 月初，ARI 創始人也和馬斯克進行了近兩個小時的對談，同日，ARI 在官網發布文章《伊隆·馬斯克如何重塑特朗普白宮的人工智能政策》，八字還沒一撇，AI 特別顧問這一職位尚未成型，不妨礙 ARI 幫馬斯克把政見都想好了。

ARI 的政策分析師 David Robusto 認為，馬斯克很可能會利用 AI，達到「政府效率部」的目的：清除冗雜的官僚機構，精簡辦事流程。

換言之，AI 代替人類工作，從美國公務員開始。

此外，今年 8 月馬斯克也在 X 上貼文稱「我支持加州的 AI 安全法案，要求投入超過 1 億美元的 AI 公司必須進行安全測試和網絡防護。」該法案最終并未被拜登政府通過。

但世事難料，特朗普將重返白宮，他已表示，將廢除拜登政府關于 AI 的行政命令，但如何制定 AI 未來的發展方向，特朗普從未表態過。反而是馬斯克稱，他將推動特朗普政府成立一個監管機構，深入了解科技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所作所為。

2023年10月，拜登正準備簽署監管人工智能的行政命令｜圖源：JIM LO SCALZO

烘托至此，AI 特別顧問不必是一個實質性的職務，馬斯克和他秉持著的理念，已經足以影響到特朗普政府對美國人工智能發展政策的制定。

硅谷CEO 們秒變政客

不只是馬斯克，或被動或主動，近幾年硅谷和白宮的聯系越來越密。

去年，哈里斯曾在白宮召見過 Alphabet、Anthropic、Microsoft 和 OpenAI 四大科技公司，Sundar Pichai 和 Sam Altman 都曾參與人工智能相關的公共政策的制定。

這次美國大選，除了馬斯克沖在前線為特朗普搖旗吶喊，PayPal 聯合創始人 Peter Thiel，A16z 創始人 Marc Andreessen，以及紅杉資本前首席執行官 Douglas Leone 也都站在特朗普陣營。

比爾·蓋茨、Sam Altman、Reid Hoffman 則繼續支持民主黨。今年的美國大選，加速了整個硅谷科技圈的撕裂。

馬斯克堅定站臺特朗普，也并不總是處于政見的相似性，更多還是在政策的傾向。他橫跨的四大領域：特斯拉的電動汽車、Space X 商業火箭、xAI 的人工智能以及 X 這一社交媒體，它們的發展都高度受到政策的牽制。

馬斯克或者硅谷CEO們最希望白宮做的，或許是不要再出現一條又一條的限制法案，一場又一場的聽證會，而是更多來自政府的訂單：比如 NASA 租用 Space X 的火箭，Starlink 為颶風區域居民提供互聯網……

無論是美國共和黨一貫對政府監管的反感，還是考慮到特朗普的商人出身，「不懂別管」或是「交給懂的人來管」，或將成為特朗普治下白宮對硅谷的態度。

圖源：The Verge

看起來特朗普讓制造業重回美國，第一哥們馬斯克帶領美國科技欣欣向榮，兄弟齊心就能 MAGA？矛盾藏在暗流之中。

首先，就 AI 的態度，馬斯克和特朗普并不相近，此前，特朗普本人和共和黨支持者就曾多次用 AI 技術達到選舉目的，而馬斯克一直奔走呼號地是「監管 AI 論」。何況人工智能議題之一就是「頂替人力」，這一點也和特朗普主打的恢復美國就業互為矛盾。

特朗普另一政治主張是：加關稅，他曾表示對所有進口商品加 10% 關稅，中國進口商品加 60% 關稅。這對依賴中國供應鏈的特斯拉、蘋果等科技公司都是極大的成本提升，相應也會影響到產品的出口。

而早在 2017 年，也是特朗普首任任期第二年，特朗普撤銷了數百項環境保護措施，使美國成為首個退出《巴黎氣候協定》的國家，馬斯克因此憤而辭去總統顧問委員會的職務，畢竟特斯拉為首的電動汽車主打的一大概念就是：環保。

特朗普是曾對《對美政府氣候報告》說「我不信」的總統，也是不斷抨擊電動車，并承諾將會增加美國化石燃料的生產的總統。

但政治的藝術在于求同存異，昔日反目，不妨礙今日站臺，特朗普和馬斯克都在變化。

正如特朗普競選成功后彰顯的態度：赦免國會山騷亂的定罪者，解雇之前對他進行「政治迫害」的特別檢察官。諸多媒體都預測特朗普將會「清算害過自己的人，感恩支持自己的人。」

因此未來，馬斯克也能用自己的支持，換取白宮的綠燈，和特朗普攜手迎來「美國的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