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為期半年的大型“四天工作制”試驗在德國落幕，人們對于這種新型工作制度的認知，又增添了幾分。

先說結論，大多數參與試點的企業都決定在試驗結束后繼續嘗試這一工作制度。與此同時，這場社會試驗也顯示出這種新制度的局限性。

品嘗過“做四休三” 就再也回不去了

根據試驗組織方4 Day Week Global的報告，德國區的試驗總共吸引到45家公司參加。在為期6個月的試驗中，員工的工作時間減少，但仍能獲得全額薪水。

（來源：4 Day Week Global）

在試驗結束后，有超過7成的公司決定將這一改變永久化，或者進一步延長試驗。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雇主在這6個月間的體驗。活動策劃公司Solidsense的聯合創始人S?ren Fricke表示：“我已經不想再去周五工作了，我就是不想。星期五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周末的第三天，只有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才會去工作。”

與試驗參與者的期望一致，縮短的工作周改善了員工的身心健康。雇主們也看到了好處，在勞動人口縮小的德國，一旦轉為四天工作制，招聘員工的難度和候選人素質都會顯著改善。許多參與者透露，在試驗期間公司的整體收入和利潤保持穩定。

非常具有德國特色的是，研究人員設計了比其他國家更加嚴格的試驗手段——通過采取頭發樣本測試皮質醇水平，這是一種在壓力下釋放的激素，并分析了智能手表收集的數據。研究顯示，改變工作周期后，員工們平均每周多睡38分鐘，參加身體鍛煉的頻率也增加了。

轉型不只是調整上班時間

對于順利完成“四天工作制”轉型的公司而言，他們所做的事情并非只是宣布周五不上班。

從今年3月開始參與試驗后，Solidsense位于斯圖加特的辦公室在周五基本上空無一人。縮短的工作周使得18名員工得以去健身房、與家人團聚，或者花更多時間追逐愛好。Fricke表示，他自己會把大多數的周五用于修理老爺車。

盡管如此，Solidsense預計今年的營收將增加40%，這離不開生產力的顯著提高。

Fricke透露，為了實現這種收益，公司取消了不必要的會議，同時使用人工智能來處理瑣碎的任務，例如編輯Excel表格等。公司還特意采取了預防措施，告知客戶們自己“周五不上班”。該公司在電子郵件簽名中寫道：“請注意，我們的工作時間可能與您的不一致”。

但很顯然，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有Solidsense這樣的靈活性。

難以適應的轉型

在德國試驗過程中，有兩家公司中途退出，理由是經濟困難（不一定與工作時間減少有關）或員工支持度低。剩下的企業中，有兩成決定恢復五天工作制。這個比例要高于其他國家的類似試驗。

主導這次試驗的德國明斯特大學研究員Julia Backmann表示：“我并不認為德國所有公司都需要四天工作制，但對于那些想為員工做些什么，或提升自身作為雇主吸引力的組織來說，這是可行的。”

德國窗戶制造商Eurolam就是無法順利轉型的例子。

公司董事Henning R?per回憶稱，在轉型初期，他對求職者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感到興奮。突然之間他有了“拒絕人的奢侈”，這是他前幾年無法做到的。R?per解釋稱，與許多德國雇主一樣，Eurolam面臨技術工人短缺的問題，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德國人口減少造成的。疊加高通脹，各個行業的工人都在要求大幅加薪和更好的工作條件。

然而隨著試驗的進行，問題也隨之出現。縮短的工作周使得處理常規訂單和意外工作（如修理客戶退回來的缺陷商品）之間更難平衡。公司的生產部門甚至還出現了員工缺勤率的上升，因為更多人開始請病假。

這也是德國試驗的共性問題。試驗組織者表示，其他參與者也提到減少的工作日，會影響應對不可預測事件（設備故障、供應商延遲交貨等）的靈活性。同時盡管員工身心福祉有所改善，但病假天數并沒有下降，這與英國試驗體現出的缺勤率下降65%形成鮮明對比。

R?per說，在宣布恢復五天工作制時，大家都“震驚得沉默不語”，辦公室里的白領員工通常要比工廠工人更加失望。不過他也提及，在生產部門工作時間最長的員工對他說，四天工作制的試行，是他職業生涯里“發生過的最好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Solidsense的試驗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公司發現，隨著把瑣事交給AI或外包，員工在工作時間里會面對更多具有挑戰性的工作，使他們在辦公室的工作時間更加容易精神疲憊。目前公司決定將這項實驗延長到明年2月，來確定能否適應傳統上更加繁忙的9至12月。

德國政府：NO

值得一提的是，這項試驗如果再晚半年做，很可能會經歷不一樣的社會狀態。過去幾個月里，德國經濟已經慢慢陷入溫和衰退。象征著德國工業的大眾汽車集團，也警告稱可能需要歷史首度關閉在本土的工廠。

對于“四天工作制”在德國落地，政商界的知名人士也紛紛警告稱，切勿廣泛實施。

德國財政部長林德納曾表示，減少工作時間會威脅到經濟繁榮。德意志銀行CEO克里斯蒂安?索英也表示，現在這個國家需要準備“更加努力地工作”，包括延長工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