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布里格斯盯著鏡中的自己，驚呆了，怎么頭變大了。

圖源：Kennedy News and Media

這一切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他才 27 歲，但幾縷白發已經開始在他濃密的黑發中顯現。母親特意為他買了一瓶染發劑，希望幫他掩蓋這些“歲月的痕跡”。在她的鼓勵下，瑞恩決定試一試。

小伙頭沒變大之前的模樣 圖源：Kennedy News and Media

他站在母親的浴室里，小心翼翼地將染發劑均勻涂抹在頭發上。輕微的灼燒感讓他略感不安，但他認為這不過是染發劑的正常反應。幾分鐘后，他沖洗掉染發劑，滿意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白發已不見蹤影。

第二天早晨，瑞恩醒來時感到頭皮有些癢。他走到鏡子前，發現頭上出現了幾顆小疹子。他不以為意，以為只是皮膚對染發劑的輕微反應。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頭開始腫脹，疼痛感也愈加明顯。

當瑞恩的女友凱特見到他時，嚇得后退了一步。“天哪，瑞恩，你的頭怎么變得像個氣球！”她驚呼道。

瑞恩盯著鏡子，震驚地發現自己的頭部腫脹得像《超級大壞蛋》里的反派角色。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請假去醫院檢查。

《超級大壞蛋》里的反派角色 圖源：comingsoon

在醫院里，醫生們緊急檢查了瑞恩的情況。經過詳細詢問和檢查后，他們確定瑞恩對染發劑中的對苯二胺（PPD）產生了嚴重的過敏反應。

PPD 是一種有機化合物，化學式為 C₆H₈N₂。它是一種芳香胺，最早由奧古斯特·威廉·霍夫曼（August Wilhelm von Hofmann）于 1863 年合成，霍夫曼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開發具有優良抗氧化和染色性能的物質。

奧古斯特·威廉·霍夫曼 圖源：chemistryviews

1883 年，法國巴黎得一家公司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支含 PPD 的氧化型染發劑，此后該類型染發劑傳至世界各地。

PPD 在染發過程中首先需要與氧化劑（通常是過氧化氫）混合。這個過程會導致 PPD 分子發生氧化，形成一種活性中間體，稱為半苯醌二亞胺自由基陽離子（SBQDIRC）。這一中間體極不穩定，但非常活潑，能夠與其他染色劑成分發生反應，生成穩定的染色產物。

對苯二胺染色過程 圖源：cnpharm

在氧化過程中，PPD 與染料分子中的“偶聯劑”反應，生成大分子染料。這些偶聯劑通常包括間苯二酚、1-萘酚等，它們能與 PPD 的氧化產物反應，形成各種顏色的染料分子。例如，PPD 與間苯二酚反應可生成黑色或棕色染料，與 1-萘酚反應可生成藍色染料。

生成的染料分子能夠深入滲透到頭發的皮質層，并與頭發中的角蛋白牢固結合。這種結合使得染料具有較高的耐久性，不易被洗掉或褪色。這就是 PPD 的染發原理。

因為它可以讓細胞上色，所以在醫學和生物研究中也有應用，用于研究脂質的染色和鑒定。除此之外，PPD 在橡膠和塑料工業、紡織染料、攝影化學品也有應用。

前面說了 PPD 是具有高度活性的，也正因如此，對某些人來說，它卻可能引發致命的過敏反應。一項針對歐洲和北美的多中心研究發現，PPD 是引起染發劑過敏反應的主要原因之一，約 1.5% 至 7%的染發用戶會出現過敏反應。

PPD 通過皮膚接觸進入人體后，會被認為是外來物質（抗原），從而觸發免疫系統的反應。免疫系統中的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s）會捕捉 PPD 分子，并將其呈遞給 T 細胞。T 細胞隨后激活并釋放細胞因子，引發一系列炎癥反應。這一過程稱為 I 型過敏反應或遲發型超敏反應。

T 細胞釋放的細胞因子（如干擾素-γ、腫瘤壞死因子-α等）會導致血管擴張和通透性增加，使更多的免疫細胞和體液滲入組織，這會導致局部組織的顯著腫脹。

ppd 的皮膚測試 圖源：文獻

回到我們的文章主角瑞恩，由于頭部和面部組織對炎癥反應特別敏感，因為這些區域的皮膚相對較薄且血管豐富，容易發生顯著的水腫和腫脹。PPD 與皮膚蛋白結合后形成的新抗原復合物，進一步激發免疫反應，加劇腫脹程度，這就是瑞恩頭變大的原因。

醫生們為瑞恩注射了抗過敏藥物，并建議他留院觀察。但即便如此，瑞恩的頭部仍在繼續腫脹，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甚至無法自己開車。凱特不得不叫來救護車，將瑞恩緊急送往醫院。

瑞恩在醫院的急診室里度過了漫長的 13 個小時。醫生們不斷努力，試圖控制他的腫脹，防止其蔓延到頸部和氣道。瑞恩感到一陣陣的恐慌，他擔心自己的喉嚨會因腫脹而閉塞，無法呼吸。

凌晨三點，腫脹終于有所緩解，醫生同意讓他出院。凱特去藥店為他買來了醫生開的藥物。雖然瑞恩的頭部腫脹逐漸消退，但頭皮上留下了大片黃色和綠色的痂。他的視線恢復正常，但心中的恐懼卻久久不能平息。

瑞恩說，他很慶幸自己的喉嚨沒有閉塞，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險了。

講道理，做染發之前最好都要做過敏測試的。過敏測試中會將待測試的物質（如染發劑、化妝品成分等）制成低濃度溶液。將樣品涂在小塊貼片上，通常貼在患者的背部或前臂內側。

過敏測試 圖源：Wikipedia

這些貼片會覆蓋一小塊皮膚，并保持 24 到 48 小時。移除貼片后，醫生會在 24 到 72 小時內觀察皮膚反應。若出現紅腫、瘙癢、水泡或其他過敏反應，則表明對該物質過敏。

所以，如果想要染發的話，最好先去做個過敏測試，免得可能變大頭。

參考文獻

[1]http://m.cnpharm.com/c/2019-12-20/697050.shtml

[2]https://www.sciencedirect.com/topics/pharmacology-toxicology-and-pharmaceutical-science/phenylenediamin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ad9HCX9fe4

策劃制作

來源丨把科學帶回家（id：steamforkids）

作者丨蘇澄宇

責編丨鐘艷平

審校丨徐來 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