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大裂谷的人類起源故事可能要改寫了
目前關于人類起源,有一個簡單的故事:
大約15萬年前,智人在東非大草原上進化,然后在大約 7 萬年前,發生了一次關鍵突變,使得現代智人擁有了復雜的象征性行為能力。
這使得我們的祖先有別于其它物種,并促使他們離開非洲,統治世界,取代那些他們遇到的所有更早走出非洲的人屬物種。
當然,這個故事并不是隨便編造的,它有許多證據作為支撐:
最古老的智人頭骨——可追溯到至少233000年前,是在埃塞俄比亞的奧莫山谷發現的;320萬年前的南方古猿阿法種“露西”也是在埃塞俄比亞出土的;最早的石器工具可追溯到 330 萬年前,是在肯尼亞發現的。
所有這些證據讓科學家推理出了上述故事。
而之所以是在東非演化而不是其它地方,科學家也給出解釋,這是因為該地區的裂谷系統,制造了許多復雜的、不同類型的環境。
無論是哺乳動物,還是鳥類、兩棲類,在東非大裂谷都相當多樣化,很可能也是這種多樣的環境促使了人屬物種、以及現代智人的誕生。
圍繞東非大裂谷的人類起源故事,科學家又提出了一系列人類相關的假說,比如“大草原假說”, 該假說認為,人類的直立行走和大腦等特征是為了適應該地區的草原生活而形成的。
不過,關于東非大裂谷的故事,證據大部分都是來自20世紀或者更早之前的,本世紀的一些發現可能要改寫這個故事了。
“人類搖籃”的爭奪者
從21世紀初開始,一些突破性的發現開始將人類起源故事轉向非洲南部。
化石和考古發現揭示了非洲南部地區復雜的象征性行為,例如使用貝殼珠、顏料和抽象圖像 ,這些發現可以追溯到幾十萬年前,比7萬年前導致認知革命的假設突變還要早;
另一方面,研究人員對古代和現代非洲人口的基因組進行了測序,發現生活在在南非、安哥拉、納米比亞和博茨瓦納喀拉哈里沙漠及其周圍的土著狩獵采集者桑人是最古老的且獨特的智人血統后裔,而他們早在35萬年前就從所有其他人類血統中分離出來。
2017 年,故事情節進一步反轉,一個來自摩洛哥阿特拉斯山脈以西的鋇礦中的頭骨,它具有早期非洲人類的一些特征,但總體而言,它看起來非常像現代人,而科學家發現它至少有31.5萬年歷史,比任何智人都早。
這三個例子都在撼動人類單獨起源于東非大裂谷,但事情比想象得還要復雜。
中非剛果河流域是地球上第二大雨林的所在地,僅次于亞馬遜雨林,它占地超過1.78億公頃。
剛果盆地也是當今世界上規模最大、最多樣化的狩獵采集者群體的居住地 ,總共有25-35萬人生活在那里。
過去任何關于人類起源的研究,都很少涉及那里,因為雨林潮濕、酸性的土壤會迅速分解化石,而且當地局勢非常危險,這些阻擋了科學家去那里尋找人類的答案。
以前人們認為這些狩獵采集者是邊緣化的人類群體,他們是最近才轉移到氣候過于惡劣、不適合農業的地區,因此他們轉而從事狩獵采集以求生存。
但實際上,剛果盆地位于非洲大陸的中心,是連接東西南北的橋梁,很難想象人類直到最近才進入這個地區。
2020 年,一組研究人員從3000至8000 年前埋葬在現今喀麥隆(喀麥隆與剛果共和國接壤)一個山洞中的四名狩獵采集者兒童的骨骼中提取了古代DNA。
DNA顯示,這些兒童與今天剛果盆地的狩獵采集者關系非常密切,但與居住在該地區的農業人口關系不密切。
這表明,當代狩獵采集者的祖先早在第一次農業擴張之前就居住在中非雨林。
而2022年的研究表明,這些狩獵采集者至少在 12 萬年前就開始占據中非雨林了,同樣與大裂谷故事的時間線嚴重不符。
泛非洲的社交網絡
通常,人們喜歡將我們的古代非洲祖先描繪成生活在非洲大陸小而孤立的群體中,然后以線性的進化方式傳播。
但現在來看,情況可能并非如此,現代人類文化和生物多樣性更有可能是以“馬賽克式”進化的,而不是線性的過程。
研究發現,中非雨林的采集者在12萬年前就相互交流——交換基因和文化物品(尤其是樂器),即使他們生活在非洲大陸的兩端;
非洲各地發現了古老的鴕鳥殼珠子,5萬年前的泛非洲社會網絡證據,圖源:Jennifer M. Miller
對鴕鳥蛋殼珠子上鍶同位素的分析揭示了東部非洲和南部非洲之間存在一個5萬年前的交換網絡,現代的桑人依然存在一個類似的長距離交換網絡;
此外,考古證據表明,大約2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就已經穿越東非,將制作石器的黑曜石運送到160多公里之外,而大約32萬年前,他們就開始 長途運輸用于裝飾物品和身體的顏料。
這些交換網絡的形成和確切用途仍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但可以肯定的是,人類進化肯定不會是線性的,而是東一塊西一塊,類似馬賽克的形式分布,然后彼此影響。
實際上,這種馬賽克的進化過程相比以線性,它會根據優勢。
在狩獵采集者交換網絡中,隔離期和互聯期相結合,在隔離期,新發現能夠在小集群中并行發展,然后在互聯期,這些創新可以重新組合,最終導致復雜文化的更快創造。
同時它也更能創造物種多樣性,防止近親繁殖的危險影響,使我們的祖先即使在艱苦的條件下難以維持更大的種群也能茁壯成長。
另外,馬賽克式的進化過程也可以解釋某些看似無法解釋的發現。
例如,研究人員在剛果民主共和國發現了可追溯到大約 22000 年前的人類化石 ,但其體貌與生活在大約300000年前的人類相似;
在塞內加爾,科學家發現了12000年前的石制工具包 ,與100000 年前的情況也具有相似性。
出現上述這兩種情況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在隔離時期,非洲大陸不同地區的不同人群各自形成了獨特的文化和身體適應當地環境的結果。與此同時,互聯性又使得不同人群能夠從彼此那里獲得有益的特征、行為和技術,從而變得更具適應性和靈活性。
當然,這種泛非洲社交網絡的存在,完全可以顛覆我們熟悉的東非大裂谷人類起源的故事。
早期智人不可能單獨起源于一個單一的、相對較大的種群,以或多或少隨機的方式交換基因和技術,并逐漸在非洲及非洲以外擴張。
而是重組的產物,它沒有單一的起源地區,也不會有一個準確的發生時間——“7萬年前認知革命”這種說法不切實際。
最后
總得來說,智人既不是稀樹草原物種,也不是雨林物種;既不是完全的肉食性物種,也不是完全的草食性物種;既不是和平的物種,也不是好戰的物種。
因為根本就沒有一個“祖先人類種群”。我們是許多群體的豐富混合體,數千年來一直生活在極其多樣化的環境中。
而智人最典型的適應能力或許就是相互交換思想、基因和文化。
通過這種方式,我們發展出了極其復雜和動態的行為、信仰和技術,讓我們無論身在何處都能茁壯成長。
原文鏈接:https://www.zmescience.com/science/news-science/origin-place-of-humanity/
原作者:Cecilia Padilla-Iglesias,基于CC協議翻譯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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