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硅谷:“美團網”、“小米”們的進擊之路
來源: 編輯:vbeiyou 時間:2016-01-05 03:19人閱讀
一個年輕的程序員想到一個創意,當時大家都覺得它是個異想天開的餿點子。剛大學畢業,他就找到一份為歡聚時代旗下平臺YY編寫軟件的工作。歡聚時代成立于2005年,2012年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總部位于廣州。在YY這個互聯網語音交流平臺,每月有超過1億用戶發布視頻、收聽其他用戶的廣播、演唱、打電游,或者主持脫口秀。觀眾們可以和視頻發布者溝通,進行語音或者文字形式的聊天。
他覺得,YY應該做一種新的嘗試:用公司已成熟應用的流技術提供一項約會服務,就像電視上的約會節目那樣操作,讓主持人建一個網絡聊天室,邀請單身人士加入,鼓勵他們彼此提問。通過網上互動,單身漢們可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然而,公司高管對這一提議都將信將疑。「CEO差點斃了這個點子。」首席財務官何震宇坐在公司總部的辦公室這樣回憶。一群興奮的代碼工程師和設計師就在他樓下第三層工作。CEO當時這樣問他,你確信自己想做這東西?太傻了,沒人會喜歡的。但他急不可待,堅持一試。于是高管們大手一揮,索性讓他放手一搏,盡管試試看吧。
新生代創新者觀念已變
在中國,過去可不會有這種員工。十年前,高科技領域的觀察家抱怨,中國沒有多少大無畏的創新者。當然,那時中國不乏利潤豐厚的高科技公司,卻很少有企業敢冒創新活動的風險,大多數只是模仿硅谷:百度仿效的是谷歌,騰訊是雅虎的翻版,京東是又一個亞馬遜。中國年輕一代程序員有能力編寫不遜于國外同行的程序,卻缺少Facebook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或者蘋果之父喬布斯那樣的沖勁。
試錯的哲學在當時中國的年輕一代眼中無異于另類,甚至有危險。但是那種心態現在已經越來越少見。中國越來越富強,新一代都市科技精英也更加自信,更有勇氣,將小富即安的心理拋在一邊。這十年間,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的中國國民人數翻了七倍:2015年大學應屆畢業生已有700萬人。就這樣,中國誕生了既有創新意識又樂于冒險進取的一代新人。
隨著國內經濟增速逐步放緩,改革開放前二十年的飛速增長一去不返,政府開始焦急地尋求創造就業的新增長點,而科技業正是一片藍海。
中國的網絡服務與硬件領域都步入新的繁榮發展期。迅速崛起的北京手機制造商小米公司和騰訊公司覆蓋全球的社交網絡應用微信都是本土企業最新的成功典范,成為互聯網領域的佼佼者。本土公司擁有突出的優勢,他們熟悉國內的口味,能有效運用西方企業開創的一流制造系統,而且臨近全球成長最快的市場——印度和東南亞。這些因素幫助本土公司在中國市場戰勝西方同行。小米就是一個最佳例子。2014年,小米成為僅次于三星、蘋果和華為的全球第四大手機廠商。
至于本文開頭提到的YY,事實證明,公司管理層讓那位銳意創新的程序員挑戰新服務是明智之舉。該平臺2015年推出的約會服務一炮走紅,為公司帶來了盈利。
王興的擴張策略
上世紀90年代末,中國迎來第一輪科技繁榮期,誕生了屬于自己的第一個互聯網時代,有了搜索引擎、電郵和博客工具、新聞門戶,阿里巴巴開始在網絡銷售市場擴張。
復制美國企業的成功為互聯網第二代企業鋪平了道路,后者興起于21世紀第一個十年將近之時。對那些新生代的科技企業來說,大企業起到了榜樣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建立了對今日高科技繁榮環境至關重要的基礎設施,包括眾多年輕人賴以走上創業道路的利器——云服務。正是依靠云服務,他們仿佛一夜之間便成功啟動業務,并開始迅速吸引客戶帶來回報。
美團網是這第二波科技業高潮最成功的產物之一。這家公司讓國內小商家向上網或是使用美團手機應用的周邊購物者發布交易消息,憑借這種方式成為大型電商。我曾拜訪該公司設在北京的總部。它看上去像一片熱帶雨林:每個工作間之間都有郁郁蔥蔥的綠葉植物,加濕器噴出的氣體還在裊裊升騰。表面看來,那里幾乎悄然無聲,其實就在那方寸之間卻有巨額資金涌動。幾十位編程員座位上方懸掛著一塊四人用辦公桌大小的LCD屏幕,上面閃動著一個數字:8309。它代表那天截至當時美團已經發布的交易數。成立五年來,美團網的營業收入一路激增,2014年,該司為90萬合作商家處理了70多億美元的交易。其2015年的目標是,到年末讓這一交易規模翻一倍以上,達到185億美元。
別看美團網首席執行官王興身材瘦削,語氣溫和,他可是緊跟中國初創企業創新潮流變遷的企業家,已有多次創業的經歷。在2008年注意到團購鼻祖Groupon興起之前,王興曾建立一些仿效Facebook和Twitter的社交網站。他承認:「毫無疑問,我們(美團)受到Groupon的影響。」但也是在留意到Groupon之時,他就憑借豐富的經驗,發現其商業模式存在一些缺陷。Groupon向每筆交易抽取最高50%的傭金,這讓合作商家的利益受到較大侵害。因為通過Groupon發布交易會定期失去部分收入,他們不得不承受盈利的壓力,寄望于吸引新的長期客戶,但往往事與愿違。
王興不愿像Groupon那樣施壓商家,他希望美團成為小商家與客戶交易最簡便的渠道,希望與這類商家保持往來。因此,他設定美團僅收取5%的傭金,以保證合作的商家幾乎始終能獲得盈利。
王興也開始開發美團自有的電子商務技術。他給我展示了一項最新成果,美團的程序員跑遍了全國各地的連鎖影院,將他們的訂票系統與美團的應用連接在一起。這么做對美團來說固然麻煩,卻方便了用戶,現在他們不僅能通過美團的應用購買電影票,還能提前挑選相關影院的座位。王興以影片《霍比特人》為例,在應用上向我演示。他說:「去影院以后,你不必排隊買票,只需要去自動售票上掃描自己的密碼就可以進去看電影了。」如今,美團這種只需輕輕一點的購票方式已售出全國三分之一的電影票。2014年,僅出售電影票一項業務的收入就占公司年收入的10%。
這實在是一步順應潮流的妙棋。因為在當今中國,提供便利的服務正是城市中產階級越來越迫切的訴求。收入較高的中產階級人士使用高端手機,向往歐洲的精英生活時尚,幾乎要用手機滿足各類生活需求,比如用支付寶付車費,去北京郊外的藝術家聚集地赴派對;開通微信,使用地址分享功能,告訴朋友自己在哪里;用美圖秀秀美化自拍照,然后分享到朋友圈里。
2013年,中國中產階級44%的開銷都貢獻給了服務型經濟。國際咨詢機構麥肯錫預計,到2022年,這一比例將升至50%,因為年輕的城市居民會盡可能通過手機訂購一切生活服務,從基本的短信通訊到叫外賣、美發、美甲等等包羅萬有。即便2015年中國股市一度大跌,看來也并未挫傷中產階級的消費熱情:美銀美林分析師估算,10月黃金周旅游旺季期間,全國票房同比猛漲70%,海外游消費也高漲36.6%。
北京科技公司澤普互動(Zepp)的聯合創始人韓錚直言:「中國比其他地方更容易了解(形勢),因為我們有深圳。」澤普互動的傳感器在運動領域風生水起。它追蹤人們揮動高爾夫球桿、丟出籃球、揮出網球桿等運動時的動作,用iPhone應用幫助運動者改進動作,提高水平。
五年前還在攻讀博士期間,韓錚曾進入北京的微軟研究院工作過,當時萌發了創業的想法。在大公司工作可能比較穩定,但研發人員即使在某個項目上傾注了幾年的心血,也可能永遠無法讓它真正推向市場,拿出真實的產品。他坐在明亮的澤普辦公室里向我坦言,在那種公司,成功不能自己說了算。說這話時,他身后坐著二十多名敲擊鍵盤的程序員和設計師。
當年在微軟工作時,韓錚注意到,HTC和惠普的手機以及任天堂Wii游戲機的遙控器都使用了陀螺儀。他預見到,隨著大公司繼續在產品中應用陀螺儀,這種部件的價格會下跌。因此,陀螺儀將很有商業開發潛力。他和目前主管澤普互動研發的朋友葉昱升都熱愛歡運動,于是他們想到,可以開發擺動傳感器,讓運動者分析自己的擺動動作,或者將自己的動作和職業運動員比較,也可以幫助職業運動隊的教練監控全隊的實際擺動,甚至遠程查看動作。就這樣,韓錚和葉昱升選擇高爾夫球作為創業的突破口。他們推測,不善于運動的人會愿意花錢買一款保證能提升自己水平的傳感器。
兩人將我帶到一間地下室,墻上裝飾著偏離正道的高爾夫球位標。韓錚介紹:「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在這里完善傳感器,研究擺動。」他們的樣機表現出色,吸引了來中國為蘋果專賣店尋找適合銷售品的一位蘋果公司銷售代表。由于蘋果公司對美觀的要求一絲不茍,他們先后推出了14款樣機,慢慢打磨設計。過程很艱難,但不斷改進的努力得到了回報。2012年,澤普互動的傳感器在蘋果電子商店上架,目前下載量超過30萬次。
憑借天使投資人小王提供的150萬美元種子資金,韓錚和葉昱升成立了澤普實驗室(Zepp Labs),通過各自的人脈找到了一家可靠的工廠,幫助生產樣機和實現設備量產。澤普互動生產的最后步驟是找到一家像富士康那種級別的代工廠,它還要有具有豐富的經驗,能巧妙地解決設計方面的問題。在中國,這一步驟以往都是棘手的經營環節,但這些年也更容易處理了。因為有了一些溝通設計者與生產廠的中間商,比如制造業巨頭PCH的項目Highway 1。它挑選世界各地的機械設備發明家,尋找最有實力的加工廠,愿意嘗試將那些前景不明的發明創造轉化為實物產品。
“在那種公司,成功不能自己說了算”
北京科技公司澤普互動(Zepp)的聯合創始人韓錚直言:「中國比其他地方更容易了解(形勢),因為我們有深圳。」澤普互動的傳感器在運動領域風生水起。它追蹤人們揮動高爾夫球桿、丟出籃球、揮出網球桿等運動時的動作,用iPhone應用幫助運動者改進動作,提高水平。
五年前還在攻讀博士期間,韓錚曾進入北京的微軟研究院工作過,當時萌發了創業的想法。在大公司工作可能比較穩定,但研發人員即使在某個項目上傾注了幾年的心血,也可能永遠無法讓它真正推向市場,拿出真實的產品。他坐在明亮的澤普辦公室里向我坦言,在那種公司,成功不能自己說了算。說這話時,他身后坐著二十多名敲擊鍵盤的程序員和設計師。
當年在微軟工作時,韓錚注意到,HTC和惠普的手機以及任天堂Wii游戲機的遙控器都使用了陀螺儀。他預見到,隨著大公司繼續在產品中應用陀螺儀,這種部件的價格會下跌。因此,陀螺儀將很有商業開發潛力。他和目前主管澤普互動研發的朋友葉昱升都熱愛歡運動,于是他們想到,可以開發擺動傳感器,讓運動者分析自己的擺動動作,或者將自己的動作和職業運動員比較,也可以幫助職業運動隊的教練監控全隊的實際擺動,甚至遠程查看動作。就這樣,韓錚和葉昱升選擇高爾夫球作為創業的突破口。他們推測,不善于運動的人會愿意花錢買一款保證能提升自己水平的傳感器。
兩人將我帶到一間地下室,墻上裝飾著偏離正道的高爾夫球位標。韓錚介紹:「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在這里完善傳感器,研究擺動。」他們的樣機表現出色,吸引了來中國為蘋果專賣店尋找適合銷售品的一位蘋果公司銷售代表。由于蘋果公司對美觀的要求一絲不茍,他們先后推出了14款樣機,慢慢打磨設計。過程很艱難,但不斷改進的努力得到了回報。2012年,澤普互動的傳感器在蘋果電子商店上架,目前下載量超過30萬次。
憑借天使投資人小王提供的150萬美元種子資金,韓錚和葉昱升成立了澤普實驗室(Zepp Labs),通過各自的人脈找到了一家可靠的工廠,幫助生產樣機和實現設備量產。澤普互動生產的最后步驟是找到一家像富士康那種級別的代工廠,它還要有具有豐富的經驗,能巧妙地解決設計方面的問題。在中國,這一步驟以往都是棘手的經營環節,但這些年也更容易處理了。因為有了一些溝通設計者與生產廠的中間商,比如制造業巨頭PCH的項目Highway 1。它挑選世界各地的機械設備發明家,尋找最有實力的加工廠,愿意嘗試將那些前景不明的發明創造轉化為實物產品。
中國的黑客空間逐漸興起
中國也在逐漸興起一場「黑客空間運動」,第一個黑客空間「新車間」于2010年成立于上海,創始人兼互聯網創業者李大維當時發現,人們只需用到一些簡單工具就有可能搖身變成發明家。如今,無論是來自中國大江南北還是全世界各地慕名而至的創客,他們都聚在新車間進行頭腦風暴,李大維也會帶這些人去參觀當地的工廠,幫助他們了解中國的硬件生態。
新車間的運營方式挺像一家健身房,會員繳付月費就能使用空間里的所有工具,還能結交到其他創客,互通有無。「我總是鼓勵人們:快速造出原型,找到生產商,完成眾籌。」李大維坐在新車間的桌子旁跟我說。桌子前面有一臺冰箱,上面貼著一張便條,寫著「干票大的」(DO EPIC SHIT)。
坐落在北京的小米總部也是中國創新熱潮的弄潮兒。小米成立于2010年,旗下的小米手機性能足夠媲美iPhone、價格卻只需后者一半,快速的處理器、大屏幕、以及流暢的操作系統MIUI一個不少。更為人所知的,或許是小米主要通過線上銷售的盈利模式及其爆炸式的增長。去年,小米賣出了6100萬臺手機,在2015年里的部分時候,它也是銷量最好的手機品牌。雖然小米還沒上市,但投資人們在去年就已給出了450億美元的估值。
小米的創始人雷軍曾多次創業,十年前創立卓越網挖了第一桶金,后來賣給了亞馬遜。后來,雷軍很快轉型成為天使投資人,給YY這樣的下一代創新者投資,同時跟中國最好的一批設計師和工程師打交道。于是到了2010年,他在智能手機領域有了成型的想法,此后創立小米,廣招人才,快速生產出自己的手機操作系統,在同年8月推出市場。
小米在線上跟顧客的積極溝通,的確是其成功的關鍵之一:既能弄清年輕消費者的需求,又能培養他們對小米的瘋狂追捧。小米以接近成本價的價格來賣手機,很大一部分營收來自其配件,比如耳機和手環,還有系統皮膚等應用商店里的購買項目。小米的發展最終還會轉向電商交易,比如讓小米用戶定外賣、訂機票乃至買衣服。
不過,要看到小米未來的廣闊前景,你還得往下走一層,來到展示廳瞧一瞧。里面擺滿了小米準備推出市場的物聯網設備,所有設備都能用手機操作系統遠程控制。里面有智能燈泡、攝像頭、浴室磅秤、插電板,還有空氣凈化器——在失控的霧霾問題面前,這個產品似乎已成家庭必備。只要買了其中一件,你就會很快想要買下其他的產品,Barra表示,這些設備一起用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要成為中國市場的贏家,就是自己開辟一處圍起來的花園,讓顧客一直呆在里面。」
小米的這些硬件并非自己設計生產,而是搜羅新晉的創業公司,然后投資,讓他們生產出質量達到蘋果水平的設計,這樣的模式可謂驚人。相比之下,谷歌那種親力親為開發物聯網設備的方式——比如智能恒溫器Nest和監控攝像頭——簡直是大寫的后知后覺。
在小米這樣的中國公司向科技巨頭發起挑戰的同時,機遇還體現在另一方面:西方創業者越來越容易來到中國工作。他們大都涌向沿海城市那些硬件和軟件加速器,尋找本地合伙人或是工廠。去年,一個來到上海的法國女性創業者跟中國的程序員組建了團隊,創建了一個法國紅酒的在線銷售市場,瞄準那些本地人青睞的時髦餐館。而在深圳,年輕的美國創客聚在深圳的創業孵化期H@xlr8r(現更名為Hax),開發出一系列有趣的小玩意兒,從GIF攝像機到機器人,不一而足。
中國正在從根本上轉型為那些有想法的人的朝圣地,就像以前的硅谷。
在旅程的最后,我來到李大維的新車間,當時他正在跟一個創業團隊面談。那個團隊的成員之一李歐(Lionello Lunesu)是荷蘭籍意大利人,他已經在中國住了八年,還有拉丁裔的Berni War。他們正在檢測附近工廠寄來的最新原型。那個小設備能夠給你提示電腦和手機的新消息,就像一個能夠擺在桌上而不是戴在手上的Apple Watch。「大維覺得,我們做得還不夠開。」李歐說。
李大維拿起那個小設備,撫摸著它光滑的白色邊緣。「這個塑料跟iPhone 5c的一模一樣。」他這么說完,其他人都露出了微笑。很多時候,美國沒有這樣的機會。這就是為什么,他們現在都聚在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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