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氫燃料電池汽車看起來前途一片光明。它們環保，唯一的副產品就是水蒸氣。當時，美國監管機構也紛紛高潮，承諾會對加氫基礎設施進行大規模的投資。押注宇宙中最豐富的元素，這似乎是一個穩贏的局面。

但美國新能源車的水太深，不是技術能解決的。美國能源信息署預測，到2024年底，美國國內的石油產量將達到創紀錄的1290萬桶/日。

近幾年來，幾乎每一家美國的石油和天然氣公司都賺得盆滿缽滿，但無論是上市公司還是私人公司，在賺到現金后，大多數都將資金用于分紅、股票回購、償還債務或私有化，還有一些投入到減碳項目中，大規模資本支出幾乎不見蹤影。

這就注定了美國不光在普及電動車上這件事上不會太積極，而且對搞什么氫燃料電池汽車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加上上面新能源政策的搖擺不定，美國投資公司對投資氫燃料電池汽車就三個字：一邊去。順便提一句，目前中國在全球氫燃料汽車市場份額中排名第一，而且還在穩步增長中。

今天，美國氫燃料電池汽車只賣出了數萬輛汽車，并在加氫站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但這一切幾乎沒有回報。2024年上半年，美國僅售出322輛燃料電池汽車，相比一年前下降了82%。

美國加氫站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有些加氫站已經關閉，還在運行的站點也常常因為技術問題和燃料短缺而無法正常服務。由于生產問題和供應短缺擾亂了市場，美國氫氣的價格一直在上漲。

有批評認為氫氣作為交通脫碳的手段既低效又不合理。畢竟，電動汽車已經普及了。馬斯克甚至稱氫燃料電池汽車“蠢到不行”。

如果氫燃料電池技術想要生存下來，那么只能在別的地方試試。

“能源觀察者”

氫燃料既然在乘用車上用不安全，在船上會好很多。于是，有一艘叫“能源觀察者”的船被改造成了裝滿太陽能電池板的模樣，這些面板幾乎覆蓋了整艘船，讓船體緩緩吸收陽光，將其轉化為甲板下四個鋰離子電池的能量。為了踏上這艘船，你得穿特殊的布鞋或干脆赤腳。

“能源觀察者”其實是一個浮動實驗室，六名船員在這里進行各種可持續能源試驗，測試這些能源如何為不同類型的船只提供動力。

這艘船自身就產生了所有所需的能量，通過三種不同的方式實現。

首先是太陽能，由船上的太陽能電池板收集。

其次是風能，通過船上的巨大雙桅桿產生，這些桅桿看起來就像是兩個豎立的翼型結構，被稱為“海洋之翼”。這些“海洋之翼”產生的動力大約占船推力的30%，能夠在不消耗額外電力的情況下將船速提升至12節。

第三種方式是氫氣。海水通過船體過濾，經過脫鹽和凈化處理，然后電解槽將水分子分解成氫氣和氧氣。接下來，氫氣被豐田的燃料電池轉化為電能，這是類似于豐田氫動力汽車中使用的技術，其唯一的排放物是水蒸氣而非碳污染。

這艘船的任務是證明氫氣作為一種來自可再生能源的清潔燃料，能夠成為海上使用的柴油和其他污染性燃料的有效替代品。

從“灰氫”到“綠氫”

還有卡車，這也可以作為氫燃料應用的載體。

通用汽車是最早將氫燃料電池應用于車輛的汽車制造商之一。1966年的Electrovan是一款經過改裝的GMC Handi-Bus，采用氫氧動力，據說可以達到70英里/小時的速度，續航里程為150英里。

如今，通用汽車的氫燃料電池動力汽車看起來有所不同。通用汽車的Hydrotec部門正在投資重型卡車，比如采礦設備、水泥攪拌機和碼頭牽引車，還有一些中型卡車。該公司的目標是使用氫氣來減少重工業的碳排放，這對于充電速度較慢的電池電動汽車來說不太適用。

即便是氫氣作為燃料有一些明顯缺點也很容易解決。重型卡車通常在封閉區域內運行，比如建筑工地、倉庫、港口和采石場。在這種情況下，加氫站可以集中設置，為整個氫燃料電池車隊提供服務。無需在每個住宅街區都建設加氫站。

通用汽車尚未發布面向消費市場的燃料電池汽車，但其與本田的合作在今年早些時候已經開始在其密歇根州工廠大規模生產燃料電池。

美國的大多數氫氣都是所謂的“灰氫”，這意味著它是通過一種稱為蒸汽甲烷重整的過程產生的，該過程會排放溫室氣體。美國人希望能最終轉向“綠氫”，即由太陽能和風能等可再生能源制造的氫氣。但美國還沒有能力走到那一步。

“電力隨處可用，但氫氣卻沒有”

雅各布·布勞維爾是氫氣的早期擁護者之一。他曾駕駛豐田Mirai超過七年，后來他改開了特斯拉。加州大學歐文分校清潔能源研究所的所長認為，馬斯克制造的電動汽車比使用燃料電池的汽車更合心意。他指責加州的能源監管機構在推廣過程中出現了失誤，未能達到承諾的200個加氫站的目標，使得整個項目無法順利進行。

盡管他對氫氣的一些缺點有第一手的經驗，但談到氫氣的未來時，他并不像大多數人那樣悲觀。除了船只和重型卡車外，他認為燃料電池技術在許多應用上都非常合適，包括拖拉機、公共汽車、貨運、火車、輕型混合動力汽車，甚至航空。

實際上，由燃料電池驅動的飛行器已經做了不少實驗。Joby Aviation正在開發一種氫動力垂直起降飛機，用于城市間的長途旅行。美國航空公司最近同意從燃料電池航空初創公司ZeroAvia購買100臺氫電動發動機，用于為其支線噴氣式飛機提供動力。

布勞維爾說，氫氣的應用范圍甚至超出了運輸領域。水泥和鋼鐵約占溫室氣體排放量的12%。與電池相比，氫氣更適合用于水泥和鋼鐵生產的脫碳。數據中心擁有為人工智能熱潮提供動力的服務器——這些服務器也可以使用氫氣運行。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但對于像氫這樣豐富的元素來說，要找到它的正確用途可能并不容易。

為了讓所有這些應用成為現實，不僅僅是要像“能源觀察者”或通用汽車的Power Cubes這樣的實驗變得美觀，還需要加油基礎設施的配合。電池電動汽車從未面臨過這么大的難題。當然，電動汽車的公共充電體驗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但電力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布勞維爾說，“電力隨處可見，但氫氣卻沒有。”